Oswald

O S W A L D The Count

入秋之后，景色的气息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不论是我的居所还是花园，都弥漫着一股萧瑟破败的味道。它们无孔不入地在缝隙中穿行，像是症状无关紧要的传染病一样从抽屉里钻了出来迅速扩散到整个城市。
根本不是一个缓慢演变的过程，仅仅是一夜之间的事而已。
景色的衰败更替在这座城池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生活在此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纵有伤春悲秋者，也会怀着感伤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没有人会为了景色停留。
我站在居所的顶楼，俯瞰我的城池中居民如同往常一样活着。事务也会在入秋后多起来，一样一样排列有序地接踵而至，在记录在记事本上后就失去了其整洁性变得杂乱无章了起来。
此外，随之而来的就是因为食物而造成的袭击和外族的入侵。而保护好城池和我的子民就是我的责任了。
是身为伯爵与生俱来的责任。
对此我曾经困扰不已。若是我自己所选择的责任，那我自然会将其承担起来。但随着姓氏被一同不明不白地冠上的责任，虽然在灌输的观念中我找到自己适当的位置，但久而久之总会感到不适和别扭。无法将“身份”和“我”对号入座。

下午时我离开居所，乘着马车来到城中。我不常这么干，大动干戈地出行只会将我想要回避的身份问题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
我也不喜欢听他们喊“伯爵大人。”
甚至喊我的名字都要更亲切一点。
坐在丝绒垫上，什么都不想想，无关紧要的念头如同泡沫或者鱼群不断沉下去又浮起来，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凝滞的，沉甸甸的空白。我甚至不知道在上面画点什么写点什么来增加它色彩的多样性。
因为是充满工作的繁忙下午，在街上奔跑的大多是看起来充满年轻和活力的少年少女们。每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被委托以置办冬衣的任务而在我的城池里同等地忙碌。
年少的男孩子们尚还充满活力光着脚从长街的这头跑到那头，而如同小鸟般的少女们则裹紧了她们变厚的衣服护好自己柔软的羽翼小步小步地行走着。
只有一个小孩子偎在墙角，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附着着隐隐约约的冷意。
她似乎已经对外界感知极其迟钝了，甚至我叫车夫停了车，打开车门来到她的面前她都毫无察觉。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不回家呢？”我弯下腰尽量放缓声音问，“天气很冷呀。”
她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她手里抱着一盆和景色同样萧瑟的三角梅，几乎都要枯死，歪歪扭扭开出了花，但散发出来的生命力甚至比不上我的花园里还没到花期的玫瑰们。她茫然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的三角梅要枯死了，妈妈要我扔掉它，我舍不得，我想多陪陪它。”
“它是你的好伙伴吧？你这样子它也会担心的唷，早点回家吧，把它交给我好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将斗篷脱了下来给娇小的女孩子系好。
她凝视了我一会儿，像是在评估我这个人。“它不想得病的，”她说，“它也很想健康地活着，可是神不允许。”
“嗯，神不会允许所有的事情都好起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时候他甚至会给你强加一些你本来不用背上的责任。”
“这很残忍。”她垂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花，一缕柔软的头发和枯败的枝叶都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的确如此。我苦笑，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对她说也想是对自己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您也是吗？”她侧头问，“如果不喜欢的事情，有一些您可以选择不做的，就像我不喜欢吃蔬菜，我有时候会挑出来。”
“我的责任可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我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手里的三角梅接了过去，“有很多东西需要我守护，说不定就连我自己都得依附我的责任生存。”
她打量了我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怪人！”我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回家吧，你的花我会照顾好的。”我给了她一个拥抱，替她顺了顺柔软的头发。
“谢谢你，愿神保佑你今天做个美梦。”她说着，伸手回抱了我一下。
“我的荣幸。”

回到居所后，我将三角梅放在了花园里，和我的玫瑰做伴。
等它好起来的时候，这座花园的秋天就不至于太荒凉了，我期待看着它开出浓烈颜色的一天。
至于我的责任——
若是将其作为梦做下去，未免太长也太过孤苦无依。好在我还有玫瑰和那一盆三角梅的陪伴。
为了给其遮风挡雨，我将肩负起与生俱来的责任直至生命尽头。


［伯爵的位置是世袭的，因此从小就不得不学习很多的东西，好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
“必须对你的城池、你的子民和你的王负责。”
对于自己生来就必须承担责任感到迷惘，对自己成为自己身份的附属物感到痛苦。
性格温和有礼，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
喜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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