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umugi

つむぎ　紬

升龙会的大姐头
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大学生，然而在父亲和哥哥都死于帮派斗争后，毅然地接起了继任者的重担
手臂到背部有纹身
平日里是待人和蔼可亲的女大学生（为了遮挡纹身常年长袖）
擅长剑道
回到家后就是冷酷无情的大姐头

“需要我给你介绍贩卖器官的渠道吗？（笑）”
“反正不管我之后多么老实的生活也会不得好死。所以就算被砍断手脚吐着血在地上爬，我也会把你们这些人一起拖下黄泉的。”
“结婚？很遗憾我的周围只有些混蛋男人，而且我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像我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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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候像山冈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现蓝色,深的简直发紫了。”

在亲眼见证过暴风雨前的海面时，便能对海明威所描写的景象有一种更深刻的认识。

海洋自古以来被人类所敬畏。她的风浪吞噬了无数人的性命，但是她也同样用鱼类和矿物滋养着人类。不同时代赋予了海洋不同的意义，或许是未知、或许是梦想、或许是财富、或许是未来。人类从未放弃过对自然的抗争，也从未放弃过对力量的向往。人生正如飘荡在海浪之中的红叶，浮浮沉沉乃是常事。即便如此，即使终有一天会失去浮力坠入海底，渺小的红叶也想要乘风破浪、奔赴远方。人之一生同样如此。

当先生向她询问刺青的图案时，她便选了海浪与红叶。比起武士与生首多了几分悲凉，比起盘龙与牡丹多了几分风雅。竹片刺入肌肤、墨水流入血液，从此她便不能再回头。偶尔端详着这幅以肌肤为画布所绘制的浮世绘，那天的痛楚依旧可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涅槃，因为从那一天起，她便是升龙会的组长。

被年长于自己的职业黑道尊称一声“大姐头”可不是多么有趣的体验。甚至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刚刚她还在大学校园里做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回到家里偶尔会被若众们称呼一声大小姐。而一转眼，她便走上了当家之位，从教头成为了老大。

些许细微的质疑，在她褪去半边和服、露出自锁骨蔓延至手腕的刺青时便无影无踪。“谁有异议尽管站出来。”她左手持着交杯酒、右手拄着惯用的竹剑。此刻的神情、语言、动作她曾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为了这一天她曾偷偷在房间里锻炼自己的酒量。舍弟、干部、若头……在这一天，她必须与本家全部的成员交杯，自此，仪式才算完成。

记忆有时候就是如此令人莫名其妙，明明是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事，但是她却仿佛在一夜之间对此习以为常，仿佛她已当家好多年。朦胧又真实、缥缈又清晰，是的，如同海浪般无常、如同红叶般迎风而舞，这便是她如今的人生。她习以为常的大学生活在那天起，突然变得如同海市蜃楼般可见而不可及——这并不是说她就此退学，正相反，学习知识、培养人际关系、在平日生活也力拔头筹，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黑道老大该做的——虽然也没有哪个黑道老大像她一样是大学生就是了。

她凡事力争上游，无论是学习还是持家。她对这样将生活划分为黑白的生活习以为常，正因如此，她才会更加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仿若梦境——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喂喂，刚才的神气去哪儿了？”她用球棒敲了敲脚下被五花大棒的男人，说实话，她今天很高兴。她确实应该高兴，因为今天的她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说是“大买卖”，其实也不过是黑吃黑罢了。要怪就怪手底下有几个人实在是太过愚蠢，居然认为她会因妇人之仁而对吃里扒外、私营高利贷等等恶行置之不理，甚至与这个全世界最讨厌的、既管不住自己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的花花公子奥古斯特同流合污。

在黑道中生存，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轻视你的对手。紬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说实话，普通的香烟她偶尔也抽，但是雪茄的味道更容易用香水等理由搪塞过去。她并不希望太多的同学知道自己是黑道老大的事，因为很麻烦。没错，不是同窗情谊、怕伤及无辜，也不是怕自己的口碑一落千丈，她只是嫌解释起来麻烦仅此而已。

若她对人仁慈、对他人饱含真情，到头来被刺伤的最深的还是她自己。这是一条凶险的长路，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爱，一切讲究的都是实力、手段和气量。她对这里的生态环境无比熟悉，正因如此她才能无坚不摧。

说起来，她上次这么开心还是在几个月之前。那时候她凭一己之力捣毁了上门找茬的势力，同时也当场抓了一个内贼。当分家和若头们赶到时，见到的只是浑身是血、明明自己也伤的不轻但是依然站得笔直、甚至还在用竹剑捶背的紬，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与粘稠温热的血。

面对赶来的“族人”，她第一句话是“喂，带烟来了吗？”

那是一场不错的下马威，既证明了紬的实力、也证明了紬的勇气与智谋绝对不逊于她的父兄。她既不认为性别是自己的阻碍，更不认为性别是她的弱势。正相反，那些嘲笑她过于年轻的人、又是曾经的深闺大小姐的人，她会一个、接一个地让他们尝到苦头。正因为他们的轻敌，才会一次又一次让她应得轻轻松松。可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乃是人的劣根性，他们一旦对什么人形成了固定印象，无论对方多有成绩都再难改观。紬并不觉得委屈，她只觉得这些从不知道吸取教训的人十分可笑。

她不过是担心东京湾的水泥桩太多会引起水面离奇上涨，竟被他们当做是面慈心软，这是何其滑稽的误会，令人贻笑大方。

“想让我下地狱？哈哈哈，太早啦。”她吐出一口烟圈，在下一秒笑靥如花，宛若一个成熟稳重的普通大学生，“就算是死呢、四肢都被锯断、用牙齿咬着，我也会把你们这些小瞧我的家伙拖入地狱。”

有时，笑容是比威慑更恐怖的语气，看着紬用如此平静的态度说出如此可怖的话，即使坦坦荡荡的家臣们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废弃工厂的大门被人打开，门外的车灯一瞬间将昏暗的环境照耀的如同白昼。地位最低端的小弟——他们都是暴走族和不良少年，一个个严阵以待，见过大风大浪的若头和和部长们也不禁摆出了备战的姿态。但唯有紬不慌不忙，逆着光站在原地，仿佛身披金甲的女武神。她张开双臂，像是在做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恭喜您，奥古斯特先生。因为某位大人物开出了足够令人心动的价格，所以您不用死了呢。”

“但是再出现在我眼前的话，我就把你浑身浇满水泥只留下那个小棒槌拿去喂鱼。”上一秒还是一副恨不得当场开香槟为他庆祝的语气，下一秒却冷若冰霜。然而这反复无常并不是浮夸的演技，而是紬发自内心的感慨。只是免去一个蟑螂的死就能大赚一笔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但是蟑螂四处乱飞让她感到头疼也是真的。

“至于你嘛……”她走到以升龙会之名偷偷放贷的两个无名小卒身边，他们可就凄惨多了，并没有人肯支付成山的赎金为他们求情：“要不要我为你们介绍东京最好的器官贩卖商呢？”

她的身后走出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密医，对着这位话里话外都是杀伐气息的大姐头深鞠一躬。废弃仓库深夜的惨叫声或许会成为都市传说吧？只可惜，他们虽然死的并不痛快，但一声遗言都无法经过声带发出声。

紬坐上回家的车，今天明明经历了如此之多，但她却丝毫不感到疲乏。她托腮凝视着高速公路下的海岸，灯塔的灯光与彻夜长明的路灯组成了夜晚海滨美丽的风景线。她突然想起在水族馆中，父亲和兄长牵着自己的手，在幽蓝色的海底隧道中漫步。那一天，她见识了最为丰富的鱼类，也同样理解了海洋残酷的生存法则。

连成串的长灯一直蔓延到市中心，像是逐渐被点燃的火种。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跨过那座点满明灯的石桥，跨越长河来到世界的另一端。那里有这世上曾经最令她安心的人们。那一天随时会来，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很久之后。无论何时，她都希望——

“我说啊，作为升龙会的大姐头我还合格吗？”

“大姐头您大可以挺直腰板，您的所作所为绝不逊于列为前代！”

“哈？不不不，还差的远呢。”她粲然一笑，收回了向外瞭望的视线。她重新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虽说吸烟过度有害身体，不过距离到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皓月还有许久，方能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