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flowers

慾望？
啊，對。我活著這麼長時間，……少則十載多則百年，一直試圖去觸碰生命的底。但那裡什麼也沒有，除了最原始的血。理性是掛在天花板上的，而不是底線。
真是慾望？我知道擾亂人心改變歷史，但它真是真理嗎？
慾望不一定是壞的，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每個人的性格行動乃至思想都受著最基本的慾望的控制，因此我們才走向不同的人生。
你說什麼，“人生”？很意外能聽到這個詞能被你說出口。你不是早就只想躲避人生像躲避朝你跑過來的Childfund會員一樣了嗎？
我現在說的人生只不過是人用主觀視角去面對世界的一段段時間的單位，它們不同，它們被事件所隔開，在每一段人生里你不是從前的你。你不認識從前的你，你把從前的你撕裂，銷毀，丟進高爐。為了你心底的血氣你選擇人生。
并選擇喜歡你。
你也太執著了。
是嗎？只是我此時最真誠的想法而已？好了，抱歉，你繼續說。
沒關係。我也很喜歡你只不過和你不是同一種喜歡。很久之前我所想的和你差不多，比如人分為夢和睡眠和醒……對，你說當你從夢滑進另一個夢裡時，你就丟失了從前的所有記憶，只有醒過來才會重新回憶起來。所以你說人像做夢一樣活著。你無法理解前世也無法預料來生。
於是“睡眠”就是連接夢與夢的黑橋。這是我所認為的“死”。至於“醒”便是未死的，也不再活著，什麼也不是。是不存在……是單純的不存在。是生-死這塊“存在”的平面的高度。
這依然是陰影。說到底人只是對存在本身感到不適而已，無論是不死的人，還是依然活著的人。對荒誕敏感的人在夢中假裝清醒，然後看到了自己活在夢裡。自己的死只是另一種睡眠，無論怎樣也脫離不了這種存在的荒誕的禁錮。於是他們失去生的動力也沒有死的慾望。你體會得到，只是對存在本身感到不適而已。
怎麼？你又開始感覺到你頑固的不死症候群了？
還沒有。既然是你自己想出的這套說辭，你也該聞到這種滑稽的苦味了吧？
好的，是的。我知道只是存在就不得自由，不過我暫時沒有因此太沮喪。在一個必然絕望的前提下生便是一種震顫的譫妄的狂喜。你對一切都不再感興趣，也對一切開始充滿興趣，你習以為常。好了，是血味。你聞得到生命底部黑暗慾望的血海……純粹的生是一種野生動物的慾望，純粹的死也是。
這便是你狂人的浪漫？
是的。